中国航班2015年3月刊
《中国航班》记者 曹慧
——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孙森一生探索牙雕艺术
孙森,1936年生于北京,首届亚太地区手工艺大师,中国工艺美术大师,高级工艺美术师,北京市特级工艺美术大师。从艺60多年,不仅继承了传统的牙雕技艺,更融合了中外美术的理论和雕塑技法,不断探索牙雕艺术的表现形式,把北京牙雕,尤其是牙雕仕女的艺术水平提高到一个新的高度,为繁荣中国的牙雕事业做出了杰出贡献。代表作有《人比黄花瘦》、《王昭君》、《文成公主》等。
孙森的家,位于朝阳区一个安静的小区里,推开门,78岁高龄的孙森从房间走出,脚步蹒跚,腰不自觉地向侧倾斜,这是几十年来做牙雕凿料落下的毛病。从13岁拜师学艺,到三年前因年迈放下雕刀,孙森的牙雕事业走过了半个多世纪。苍老的手将相簿一页页翻开,每一个作品都如数家珍,口吻里有无尽的怀念与感慨。
创作源于生活与学习
身为京城牙雕的领军人,孙森的牙雕仕女极为传神。他的雕刻技术全面,功底扎实,刀法娴熟,对材料的运用有其独到之处。他尤其会把握人物的神态,揣测其心理,雕刻出的仕女神态生动,被誉为“仕女第一雕”。
孙森说:“很多人把艺术的创作、灵感说的很悬,其实在我看来就在于两点。第一是不断学习、充实自我;第二是多观察生活。艺术离不开生活,一些生活中的小细节,一旦被抓住了,就能去创作,去表现。”
1982年,孙森去香港,在海洋公园遛弯的时候,一只五彩鹦鹉落在了肩膀上。他灵光一闪,有了贵妃戏鹦鹉的构想。回厂后开始雕刻,需要考虑的地方很多:贵妃应该是很美的,所以要突出她的面部,削弱其他部分的影响。比如头饰可以多一点,但不能乱,可以雕得深一点,让它镂空,就能产生一种灰色调。她旁边的鹦鹉的羽毛也这么处理,让它产生一种灰调。这样贵妃的面部就显得洁白且光亮突出,通过这种形式的巧妙处理,把光影的深浅明暗表现出来。这副《贵妃戏鹦鹉》,在工美总公司工艺展上获得了二等奖。
他常读古诗词,从古典作品中寻找灵感。“这不仅是因为传统文化博大精深,有很多值得挖掘的地方,还因为诗词里有很深的文化底蕴,让看的人能把这个场景的文化情境联想起来,产生一种心理共鸣,提升作品的内涵。”
1980年雕刻的作品《人比黄花瘦》,是孙森以南宋女词人李清照为素材,参照《醉花阴》的意境而作。刻画的是李清照在庭院里咏诗作赋,推敲诗句的场景。通过院子里的太湖石,石头上的砚台、纸张,石底下的菊花,表现了秋天的景况。又通过手势、眼睛等细节营造气氛,展现她的离愁和思索,再现了诗中“莫道不消魂,帘卷西风,人比黄花瘦”一句。这副作品,以细腻的人物刻画及精巧的雕刻技巧,在全国牙雕行业质量评比会上获得了全国轻工部工艺美术“百花奖”第一名。
虽然做了一辈子牙雕,但孙森的作品都交给了单位和国家,老人的家里仅存了两件猛犸象牙雕刻作品和三本厚厚的相簿。家中保留的最后两件作品,一副是孙森三年前创作的《举头闻鹊喜》,这件作品取意于南唐词人冯延巳《谒金门·风乍起》——“终日望君君不至,举头闻鹊喜。”讲述的是一个少妇凭栏遥望,伤感丈夫出门在外,久不归家,这时突然闻得喜鹊叫,都说“喜鹊叫,亲人到”,所以她抬头看,心情豁然开朗。孙森捕捉的就是她闻得喜鹊叫的霎那神态。佛像也是孙森的主要创作题材之一,《多臂佛》神态娴雅,表情生动,似有宗教光辉。
两副作品均是用猛犸象牙雕刻而成。自上世纪90年代我国全面禁止象牙交易以来,牙雕的材料大多用猛犸象牙代替。最后一批猛犸象灭绝于公元前2000年,其象牙在冰川里封埋了数万年,表面大多被侵蚀,但内质保存完好,且材质和象牙基本一致。如今象牙短缺,猛犸象牙是很好的替代品,原料的市场价格一路飙升。
孙森说:“虽然象牙管制以来,牙雕行业深受冲击,但我认为国际上保护大象是好事,如果大象灭绝,对自然环境损害巨大。牙雕是一门高雅的艺术,但是自然和生命更为崇高,艺术不应该建立在杀戮的基础上。我喜欢的牙雕,是自然死亡大象的象牙所雕刻而成的艺术。”
如今,他的牙雕作品《王昭君》、《文成公主》、《蔡文姬》、《遵义会议光辉照前程》等被国家定为珍品。历时十多年完成的《八十七神仙卷》,用87根完整的象牙,雕刻了87位神态各异、栩栩如生的神仙,作品达到极高的艺术水准,令人惊叹。
天赋异禀 少年得志
虽然今天的辉煌让孙森赢得了太多的赞誉,但淡泊名利的他更愿意回到过去,为自己,也为牙雕这个行业的几起几落。
1936年,孙森出生于北京东郊的一个农民家庭,家中七个儿女,他是老小。读了三年私塾和一年五年级。1950年,由父亲做主,孙森被送去作坊学习牙雕。“父亲的观念是‘*年饿不死手艺人’,我姐姐的公公是时称‘美人儿邓’的邓文利,他雕仕女人物,在牙雕界内颇负盛名。在他大徒弟的介绍下,把我介绍给了陈秀老师。”
陈秀善雕老翁,雕的十八罗汉、文人学士皆栩栩如生。孙森去作坊前,家人叮嘱道:“必须得勤快,得长眼力见儿,别让人家休回来,休回来寒碜。”没承想,学徒第一天,先学着给师父做饭。第二件事是学如何准备工具——磨凿子。孙森时刻记着家人的嘱咐,学徒特别用功。手磨破也继续干,直流血,水干了后扎疼。凿子磨好就学铲活,师父忙,孙森就跟着师哥学,师哥做活的时候在旁边看着,学着样子做。学了两月余,第一件活就铲成功了。“铲了一个左手拿着鱼竿,上边垂着鱼线的《渔家女》,师父说不错。从那以后,开始交完整的活了。我可能真的在牙雕上有天分,一看就明白,一学就会,加上勤快好学,师父很喜欢我,从来没批评过我。”
但没想到做了一年半,作坊遇到了困难。孙森回忆道:“当时,象牙制品销路都在海外,做好的成品运到香港,再由香港转到别的口岸。1951年抗美援朝,西方国家对中国实施经济制裁,香港被经济封锁了,海外市场全断了,没人来找作坊加工,师父的作坊停业了,迫不得已只能改行。”离开作坊的时候,师父把他送到胡同口,帮他叫车,站在原地目送他回去。这副场景被孙森牢牢记在心里,终生难忘。
出了作坊,孙森不到十五岁。在家呆了月余,还是决定继续从事牙雕,于是找了“美人儿邓”邓文利,进了作坊拜师。进作坊后最开始铲的是蝈蝈、白菜等小物件,这是牙雕的基本功。孙森第一次铲,前后花了七天。师父看他做活快,第一个月就开始发钱,一个月8块钱,第二个月涨到10块,到1956年,孙森的工资涨到了60块。从铲活到凿活,孙森模仿着师父做,慢慢找寻规律,长时间的学习对他之后的艺术生涯影响深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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